“扑呲！”

没想到这个老六不讲武德地直接出手攻击。

尖锐的凶器宛如钉子一样，将他整个左脚大拇指连同鞋子一并贯穿，狠狠扎在地板上。

“啊啊啊！”

十指连心的疼痛瞬间从脚趾直冲脑仁，迫使他叫喊出声。

“哇哦，10环！”

“哈哈哈，这美味的痛苦啊，真是令人着迷！”

黑暗中传来畅快的笑声，仿佛这人间苦难便是她的快乐源泉。

张有容大肆放声笑着，状若疯魔，攻击也陡然迅疾恣意起来。

“10环！”

“10环！”

“哈哈，20环！”

随着接连两道攻击刺穿关鉴的肩头，紧接着又是一记双刃齐发击碎了他的双膝，这一波攻势才乍停。

而关鉴的情况变得好不凄惨。

即便他已经努力在挪移躲避，却还是一次都没能逃过。

身上的伤势越发严重。

眼看机会已经寥寥无几，可四肢基本都已废掉的他，连查看伤口的动作都相当吃力。

何况随着血液大量流失，他的体力也在大幅下降，甚至隐隐出现了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。

幸亏身体各处创口的疼痛感如同海浪一遍遍地不断涌来，倒是冲淡了不少晕眩感。

「“系统大爷，你再不出来就只能等着给我收尸了……”」

“怎么？不是放弃了吧？”

说着一记猛刺试探性地袭来，关鉴仿佛真的认命一般，任由尖刃毫无意外地穿透他的右手掌心。

“喂喂！再这样你可就死了哦？”

“喂！”

见关鉴仍然无动于衷，张有容恼怒道：“怎么跟上一个一样无趣！”

“那你就去死好了！”

说着，张有容气急败坏地甩出最后一击。

尖刃划破空气，挟着呼啸的风声朝关鉴的眉心刺去。

要死了吗？

死了，其实……也没关系吧？

如果拼尽全力一样无法改变命运的轨迹，那么躺平迎接它的到来，似乎也是一种省力的选择。

只是……

只是！

虽然不失为一种选择，但他认识的那些英雄们，可没有一人触碰过这个选项啊！

关鉴用那只被洞穿的手掌，按在地面奋力一撑。

鲜血淋漓也不在乎！

他的脑袋用力仰着，腰身拧转，带动整个身体向后翻滚过去。

是的，他没有放弃！

甚至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弃！

系统靠不住，那就靠自己。

所以哪怕他在适应后，其实已经能在黑暗中勉强看到事物轮廓，只是没把握速度快过至少具备黑暗视觉、动态捕捉能力的对方，因此才送上一次10环让对方失去警惕。

因为他分析过。

压线割破皮肤是7环，击中血肉才是8环，击中骨骼是9环，击中关节、指节是10环。

想来或许刺中衣物是6环？

不过，这些都不重要。

重要的是从对方开始这个游戏起，他就已然清楚，期间无论对方再中多少环，只要最后一击脱靶，那么——

游戏获胜者，就将是他！

黑暗中，只见近前处跃入视野里的尖刃，闪着黑曜一般的异样光泽，直直刺来。

却在他的翻滚中，贴着鼻梁，险险滑过。

凶器“咄”的一声钉在地上！

落空！

翻滚过程难免碾压磕碰到已经断折的肢体，关鉴背靠在墙上，竭力忍着疼痛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。

虽然眼神里仍难掩痛苦，但他的神情已然笑了起来：“呼呼，看来……”

“是我赢了。”

一片漆黑里，只能朦胧看到对面一团阴影，更别提看清对方的脸色。

不过想必不会好看。

确实，当入耳的不再是痛苦的呻吟与呜咽，而是轻松和愉悦，这股声音就像猫爪挠白墙、粉笔刮黑板一样，让张有容分外烦躁恼火。

只听她咬牙切齿道：“你们人类还真是狡诈啊！”

关鉴感受着各处伤口的剧痛，语气尽可能地平和：“我们人类？你不也是吗？”

“闭嘴！不要把我这个完美造物和你们人类这种丑陋的爬虫相提并论！”

张有容仿佛被触到了逆鳞，整个人勃然大怒！

但转瞬她又哼哼笑道：“不过既然曾经作为人类，所以适当的狡诈，自然也是应该的咯？”

关鉴顿生不好的预感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喂喂，怎么突然这副表情？”

张有容娇声笑着：“怎么？任意行使解释权，难道不是游戏商的标配吗？”

“所以，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，我刚才只说了每轮游戏限玩10次，没有说一共玩几轮才计算总环数吧？”

“那么请做好准备，我们马上开始第二轮喽！”

“等一下！”

关鉴脸色一沉。

强烈的被欺骗的怒火，促使他仿佛忘记了身上的伤痛。

纵然双膝尽碎，但仍用大腿勉力支撑着“站”了起来。

他两股战战，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躯，声似泣血地诘问：“所以，你从一开始其实就没打算放过我？！”

“宾果！回答正确！”

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，关鉴颓然倾倒。

他恰好跌靠在身后的窗台上，才避免了倒在地上进一步加重伤势。

张有容咯咯笑着。

亲眼目睹猎物的拼命挣扎，却在终于触及希望之后，再彻底绝望。

这其实才是她自诩完美造物、顶尖猎手的莫大欢愉所在！

那丝丝缕缕的，从猎物身上散发出的绝望痛苦气息，就如同人间至味！

她贪婪地呼吸着，心理和味蕾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
以至于她大发善心地说道：“作为答对的奖励，我允许你在死前许一个愿望，无论什么愿望都尽管提吧！”

忽然张有容的姣颜倒悬着出现关鉴面前，眼睛调皮地一眨：“如果你还可以的话，那种事也不是……”

“请问，求放过行吗？”

“不行哦！”

“好吧。”关鉴惨兮兮咧嘴一笑，“那我可以……”

“干恁娘吗？！”

说着他以头为槌，恶狠狠地向前撞去！

“咚！”

感受到额头上滑落的血水染红了眼帘，关鉴轻蔑又挑衅地道。

“说得自己多高贵，我还真以为跟人沾边的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呢，搞半天不还是红色的血？”

张有容愕然地看着自己的鼻血滴在地上，蓬勃的怒气瞬间攀上峰值。

“不识抬举！”

“你这该死的爬虫，我要让你生不如死！”

已然气急败坏的猎手，破天荒的甩出四记尖刃。

来势汹汹如潮！

当路无退路、局至死局，早已被逼到墙边的关鉴该何去何从？

左突？右闪？

不！

连街机游戏都知道位移键除了左右，还有前后！

这便是他的出路，他的破局！

真当他的故意启衅，是活腻了自寻死路？

实则关鉴从始至终就压根没相信对方的鬼话。

张有容开始时口述的游戏规则中有太多漏洞，与其寄希望于恶人的稀缺善念和宝贵信用，倒不如穷极一切手段，自己搏一条生路出来！

当然，打是不可能打的。

毕竟狗系统一点动静也没有，他不可能打得过。

所以他才步步为营，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终于挪到了这窗台处。

因为他清楚公寓的这侧窗外是没有护栏的！

眼看攻击即将落下。

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关鉴调动起全身每一寸尚能活动的肌肉，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，誓要撞碎玻璃从四楼跃下。

哪怕摔得粉身碎骨，也好过留在这里任人宰割！

至少他坚信，那颗绝不放弃之心，终将成为贯穿逆境之光！

“砰！”

是自由落体的声音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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